序
武松为何等人?一都头耳,一梁山之大盗耳。但后之人称之敬之,施耐庵先生以“直爽勇侠”四字称,金圣叹又以上上人物评,非特不以一都头而轻视之,更望觉其为大盗而褒奖之。成则为王,败则为冦,固不可以成败论人者也。予谓武松之为人,有义,有侠,有勇,虽不幸为盗,实盗亦有其道也。即以独臂擒方腊一事论之,名传千古,可称空前绝后,更无第二人学得到。惜其不为朝廷大将,否则亦可与长板坡前赵子龙齐名。人之际遇,有幸有不幸耳。虽然古今来草莽英雄,末其身而名不彰者多矣。若武松者,稗官野史咸有记其事者,犹得后人之称评,是则武松不幸中犹幸者也。嗟嗟!彼蔡京之徒,身为相国,迹其行事,奸诈诡谲,是官其身而盗其心也。武松虽不幸蒙盗之名,义勇兼全,是身其盗而其心未尝盗也。盗之分别,人但知在形色观,实则当在心术上定。然则武松者,其盗乎?其不盗乎?
民国癸亥年夏月丹徒凤俦生序于泸江。
绘图武松独臂擒方腊退思轩主著
第一回百魔祸世震怒上苍 诸仙会议剿灭群怪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你看人世变迁,纷纷扰扰。古今来太平之世常少,乱离之时常多。就是天上神仙,地间魔怪,他们也时有风波。天地人三才,正复相同。现在且说地间百魔扰乱一件故事。后来上苍震怒,即派天兵擒获,幽禁山洞,永不能出。哪知在宋朝年间,被洪太尉开放山洞,诸魔逃出,投胎人间。看官,你道这百魔因何幽禁?原来下界当时楚汉纷争,天下未定。却有一群魔怪为患人间,每在各镇各县,取童男童女受用。初在吴越一带,后来延及齐鲁等地。那一群魔怪,都是山中千年树木所变,因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各成妖魔。起初还深匿荒山深谷之中,与世隔绝。不料那一群妖魔中,却有一个老松精,他的年岁最长,群怪便举他为王,终日在山中采取果子受用。岂知贪心不足起来,大家商议山中果子有限,且无甚可口,不如到山下去采取童男童女,受用受用。群魔商议停当,各暗地里下山。驾起妖风,落下云头,一看是姑苏地界。江南是繁华之地,一般童男童女更是生得肥胖。诸魔不禁大喜道:
想我们一向伏处深山中,与世间犹如隔绝不相通。终日里修道欲期正果得,那时候不做妖魔做仙翁。可是那深山怪多果子少,忧只忧枵腹难以把饥充。因此上商议下山寻异味,一路上驾起妖风到苏城。但是那诸魔初次深山下,不敢是便向姑苏城中跑。只因为城隍权有保民责,深恐要惹出祸事受苦灾。所以是诸魔暗到四乡去,夜深中家家户户偷门进。不论那贫富家中童男女,一见了即便吞食固枵腹。吓的那苏城乡民惊惶甚,为何是一夜之中儿童光。纷纷的入城先至阳官县,然后又祈至阴官老城隍。城隍他闻知出此奇怪事,便差那手下皂役探明详。那妖魔一次得尝鲜异味,他便又二次下山食儿郎。却被那皂役暗中来看见,竟见是一群妖魔真凶恶。一家家思想入内偷儿郎,未知晓儿童不多已食尽。恶魔是只得见人便吞食,不管他童男更或与童女。一夜间又把乡民吞去了,算一算足有三百余外宽。皂役是慌忙报与城隍晓,说道是今晚奉命到四乡。欲探那吞食儿童事一椿,竟然见空中妖魔成群队。一家家又去偷吞小儿郎,将情节特地报知老爷晓。未知道可有何法退魔王,城隍爷闻报顿然惊恐甚。但愿他不进城关方为妙,若然是一进城中祸不轻。可怜那四乡农户多悲哭,一时间不敢留乡咸进城。
话说妖魔二次到姑苏乡间,第一次吃的是童男童女,第二次四乡的童男女差不多都已完结,就是剩几个,早以送入城中,所以妖魔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乡民又吞了许多。皂彼暗中看得明白,即便稟报姑苏城隍。城隍闻听一惊不小,“何处妖魔扰我境土,可恶呀!可恶呀!”但是城隍心中又暗暗着急,恐怕妖魔惹进城关,叫我如何扺住?
城隍是此时心中顿然惊,恐只恐妖魔猖狂进苏城。我是个保境安民民父母,那可以不去抵御除祸根。因即便吟附阴兵四门守,不使那妖魔为祸进苏城。虑只虑手下阴兵只数百,恐怕是难敌妖魔一群精。我已是平日受民来供奉,此时便联守此土欲保民。顷刻间姑苏城中阴风起,那手下阴兵阴将守城关。又分付皂卒隶役戎装立,好比是如临大敌一般同。那城隍前生本是一大将,就是那伍员二字有名声。今日是城隍脱却文官服,便穿了武甲戎装备敌妖。那时光正交三鼓多时候,忽听得妖风大风怪魔来。
话说诸魔二次下山,饱尝异味。第三天晚,诸魔又相率下山,但不到别处,又往苏城而来。认为熟门熟路,竟把苏城当作群怪的饭店了。可是诸魔胃口甚好,苏城四乡美味童儿已被他们一齐交易吃尽。今晚诸魔下山的时候,大家已商量一下,四乡佳肴都被我们食尽,打算到城中来偷食。商议已定,便一路驾足妖风,直抵苏城。各魔收住云脚,望城中俯看,不觉各吃一惊。
但见是姑苏城中阴兵备,一个个手执兵刃如列阵。想必是城隍知晓前昨事,所以是预备兵卒敌我们。到叫我有兴而来败兴返,今晚是欲尝异味竟不能。暗暗的心头怀恨城隍恶,他竟把阴兵布满把我阻。这是你藐视我等把我轻,他既然防守如同来对敌。咱们就与他一战论高低,即使就一阵呼喝空中下。叫一声何处阴兵守城门,那阴兵一见空中妖魔众。约有那五六十人好威风,一个个都是身长体又大.有的是青面獠牙真可怕,有的是绿发红须貌狰狞,有的是身长五丈又宽外,看他是摇摇晃晃在空中。见群怪个个形状来可怕,定知他来者不善又必凶。慌忙先报与城隍来知道,报的是妖魔今已降空中。那城隍闻报即便命带马,手执了一柄长鎗也威风。顷刻是出府一路城关到,只见那族魔成群果然凶。即使就厉声高叫何方怪,敢到我境土偷食小儿童,本职是本欲寻你无见处,却好就你等寻死送上门。我问你你等伏居何山地,快快须说出地名把姓通,还劝你此后山中去修炼,休且要来到人间吃儿童,若肯是下次不犯来改过,本职是容你初次量宽宏。那群怪一听这番言语话,顿时间大喝几声反脸容。我不说谅他不能来晓得,我们是向居峨眉山一座,只因是山中果子难固腹,所以就到得姑苏食儿童。今番是城隍出来到也好,望你是速献城中男女童。城隍道何物妖魔难理喻,可知道本职长鎗却不容。
姑苏城隍听得妖魔说话,非但不肯退去,反欲向我而取儿童。知是难以理喻,叫一声妖魔,谁敢上来试试我的长枪。诸魔中有个柳树精,他专善武,因道:“待柳树前去会战,你们见我胜利,各人去劫儿童,须吃得饱腹而还。”诸魔应道:“如此有劳你柳哥了。”柳树道:“好说。”便大叫一声,直至城隍面前,却是手中没有兵器。城隍将鎗直刺,却被柳精伸手抢住,便大叫:“诸位,快快把那些阴兵驱去。”诸魔闻言,使一阵妖风,顷刻间把那般阴兵吹入东洋大海去了。城隍见了大惊,却又自己枪杆为妖精夺住,只得化阵清风,回转府第,吩咐把庙门紧闭。诸妖见阴兵已散,城隍已逃,正可大餐饱腹了。
此刻是诸魔耀武又扬威,把城中家家儿童顷刻完。柳精又杀进城隍内眷府,城隍是莫能抵敌又躲开。那柳精一见城隍内眷美,却又便劫了城隍奶奶尊。诸魔是惹下滔天大祸事,那城隍只得上奏玉帝闻。玉帝听如此可恶妖魔众,不除他岂非世间儿童危。即传旨把那托塔天王召。 却是那适逢天王身患疾,因此上统领天兵却无人。便又去召请蓬莱燃灯道,命燃灯带领天兵把妖除。燃灯是奉命即把天兵点,又去那相请仙山各道人。不一时太乙黄龙多便到,又只见慈航道人也到临。燃灯是便把妖魔奉旨讨,未知那下界妖魔是何胎。书中是先把众仙慢来话,再说那一群妖魔更猖狂。
峨眉山众妖魔,起先下山的尚属一半,后来众魔俱皆知道,就是魔王也知道,实是童男童女甚为可口,魔王一尝异味,天天思吃。因之众魔,没有一晚不下山受用童男童女。几天一吃,好比吃鸦片烟一样,就有了瘾了。一晚不吃,众妖便觉不舒。所以在苏城吃了许多童男童女,便大家又到常州。一连几天,又把常州童女童男吃得精光。常州城隍又奏上玉帝,玉帝大惊,速速催燃灯即日进兵,围困妖魔,以清祸患。燃灯奉命,顷刻率领天兵,直至峨眉山,设了天罗地网,不放妖魔逃走一人。山中众魔闻信,俱各惊慌。魔王老松精,便聚集众妖,商议退兵之策。只见柳树精挺身而出。未知柳树精说出什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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