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夏)
史铁生说:“人生有三种根本的困境。第一,人生来只能注定是自己,人生来注定是活在无数他人中间,并且无法与他人彻底沟通。这意味着孤独。第二,人生来就有欲望,人实现欲望的能力,永远赶不上他欲望的能力。这是一个永恒的距离。第三,人生来不想死,可人生来就是在走向死。这意味恐惧。”
孤独、距离、恐惧,都是我们终其一生努力去克服的,克服的过程也是自我超越和接纳的过程。
9
一《夏洛的网》的作者E.B.怀特出生于1899年,毕业于康奈尔大学,是美国著名的散文家、评论家,“其文风冷峻清丽,辛辣幽默,自成一格”。他一生为孩子们写了三部童话作品:《夏洛的网》、《精灵鼠小弟》、《吹小号的天鹅》,深受儿童和成人欢迎。《夏洛的网》影响最大,有20多种译本,创下了千万册的销量。
怀特大学毕业后担任过多家出版机构的记者。1924年回到纽约,1926年担任《纽约客》的编辑,期间创作无数。对于怀特来说,除了写作外,就是动物给了他无数慰藉。正如他所说,“这个男孩在动物身上感受到一种对人从未有过的血脉亲情。”
怀特对生活的热情,一定程度上来源于动物。童年时期,家里有农场,有一个马厩,除了养马,还养各种小动物。他喜欢帮大人照料动物们,他会长时间待在马厩里观察流浪猫捉老鼠,想象着老鼠们在地底下偷偷摸摸的生活。在他想象的世界里,上演着一幕幕关于生、死、冒险的场景。
所以,他似乎对老鼠情有独钟,九岁时发表了第一首诗《致一只老鼠》,后来又创作了《精灵鼠小弟》。
怀特对动物的偏爱并没有停止在童年,而是延续了一生。怀特在纽约生活了十几年,1933年搬去了缅甸,在海边买下一块地,40英亩的农场将他再次带回到动物的世界。《夏洛的网》这部伟大的作品就出自这里。
《夏洛的网》中,谷仓里的动物们一直被死亡的主题笼罩,而这一残酷的现实,却在怀特的笔下充满生机与希望,温情与感动。
1952年,怀特在给编辑厄苏拉.诺德斯特姆的一封信里解释了创作《夏洛的网》的动机。
“对一个爱动物的人来说,农场是一个诡异的地方:那里的动物注定了要被它们的主人屠宰。它们过着平静的生活,最终却都以暴力终结,死亡的气息永远围绕着它们。我养过几只猪,从春天开始喂养它们,到秋冬屠宰,这种关系让我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带给他很多情感困惑、生存的困惑,带着这些困惑通过作品去寻找答案。在《自由》一文里,他写道:“我始终直觉,人与自己订有极为重要的契约,必须保持自我,又能容受万物,独立自强,凭借与此星球的偶然遇合,随机应变,又像猎犬一般执着,不离不弃。”
他在他的作品中不断强调,我们都必须直面自身的缺陷,寻求生存的出路,实现自由的可能。
二
老鼠坦普顿,是《夏洛的网》中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配角。小猪威尔伯是一只出生于春天的猪,他的宿命是冬天会被杀死做成火腿、培根。威尔伯的愿望是活下去,带着坚定的信念,怀着谦逊友善的品格,他收获了很多朋友,他的心愿成了大家的共同心愿。蜘蛛夏洛用自己的勤勉智慧拯救了威尔伯。这场对抗死亡的救援行动靠一己之力很难完成,老鼠坦普顿起到了很大作用,他负责外出找词,夏洛就根据新词织网,改变人类对威尔伯的看法,从而放弃杀威尔伯的念头。
坦普顿自私、功利,每次夏洛要它帮忙找新词时,总是先考虑的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威尔伯的馊水成了交换的筹码,让人生厌。
但随着这个形象的深入,坦普顿越来越讨喜。它乐观且有着超强的抗压力,被所有动物看不起,依然按自己的方式积极生活。
刚开始,坦普顿留给观众的印象并不好,让人想到朋友中的势利小人。然而,随着故事情节的推进,一个“利字当头”的小人物不仅成了拯救威尔伯的巨大功臣,同时也赢得了所有动物的尊重。不得不说,这是坦普顿付出背后的等值回报。也是一个小人物成功逆袭的励志案例。
那么,在坦普顿身上,我们看到了哪些优秀的品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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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保持对生活的热情
在坦普顿通往家里的地洞中有一面镜子,每次回家或出门,他都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英俊的鼠辈”。
他不断用心理暗示来讨好自己,毫不吝惜地表达对自己的爱,因为除了自己,它不被任何人爱。
这恰恰是处于社会底层的一个小人物所面临的困境和需要从绝境里萌生出的勇气。
坦普顿每天的事务,除了找食物,还包括收集各种别人眼中的垃圾。它的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小东西。这些“垃圾”填满了它对生活的期待。
2.伪装坚强,不屈服于命运
没有人的坚强是与生俱来的,都是后天练成的。
坦普顿将善良柔软的内心隐藏起来,去抵抗环境与命运施与的不公。在恶劣的形势下,练就一身生存的本领和智慧。
老鼠是现存最原始的哺乳动物之一,它们生命力旺盛,生存能力极强,几乎什么都吃,在什么地方都能居住,小小的身躯擅长打洞、攀爬。
作者保持了老鼠的天然属性,同时赋予了他真诚的人性。面对强势,他锋芒毕露;面对弱者,它温婉良善。在坦普顿身上,我们看到了真实、是非分明、重情重义。同时,唤醒观众对人性的理解与尊重。
不难看出,每次坦普顿出去找词的过程都是艰难且危险的,一不小心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每次回到谷仓,他只字未提那些冒险的经历。它总是那样,把忧伤与辛劳隐藏起来,留给外人的都是坚强、乐观、聪明、好胜。
大家认为,坦普顿外出找新词顺利且轻而易举,是的,他呈现给动物们的是那样,但是所有的毫不费力,背后都是拼尽全力。
3.孤独,是通往光明的必经之路
坦普顿原本是孤独的,没有朋友,没有理解,更没有爱。在别的动物面前,它表现得毫不在乎,每次穿过长长的洞里通道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时,那种孤独显得悠长又暗淡。
威尔伯的出现,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孤独。表面上,它不在乎有没有朋友,内心深处却被威尔伯的友情一步步牵引。表面上,每次都因有食物作为诱饵才去为威尔伯找词,实际上是想掩盖它在乎这段友谊的心。
对于坦普顿来说,弄到食物是轻而易举的事,何苦为了这点食物去冒生命危险。或许,它早已习惯人们对它的定性,或许它早已习惯用交易去评判人心。孤独得太久,让它有足够的时间去怀疑对朋友的定义。同时,也使它被自然而然卷入友谊的漩涡而不自知。
极力掩盖也好,承认也罢,坦普顿陷入了。它有了朋友,一个不会看不起它的朋友,一个尊重它的个性与习性的朋友,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外面的那些危险与这份友情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4.赢得尊重,是对自己人生的尊重
坦普顿看似计较回报的付出,实则就是一种全心的付出。非要说回报,那就是赢得朋友的尊重。
叔本华说:“要尊重每一个人,不论他是何等的卑微与可笑。要记住活在每个人身上的是和你我相同的性灵。”
坦普顿愿意帮助威尔伯,是因为他从威尔伯眼里看到了尊重;愿意配合夏洛,是因为他从夏洛眼里看到了理解。因理解而尊重,因尊重而理解,这也是威尔伯能赢得真正的友谊的原因。一切良好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尊重的根基之上。
一只老鼠要赢得旁人的尊重是何等不易,坦普顿心里清楚,他的身份地位没有赋予他成功的条件。但他从未看轻自己,在生活的激流中持续勇进。他用行动赢得了朋友的尊重的同时,展现的是自己的人生态度。
写在最后:
人们常常拿“顺其自然”来敷衍生活中遭遇的坎坷,而真正的“顺其自然”应该是竭尽所能之后的不强求。“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才是最好的心态。即使身处卑微,也要随时将灵魂轻轻托起。
《夏洛的网》带给我们很多温情与感动,这些温情与感动里怎能少了老鼠坦普顿呢!
“每个孩子都曾经领受某种强烈的暗示,关乎他的神秘的内心生活,关乎人的神性,关乎大自然通过‘我’来宣示自己。”怀特正是带着这样一种神圣的职责,去为孩子和成人图解人生的奥秘。
儿童文学家彭懿评价到:“怀特先生用了一支比春天的阳光还要明媚的笔,写出了生命的温暖、生命中的珍贵,这是与充斥于动漫、游戏中的暴力、血腥完全不同的生死。”
最后,依然要感谢怀特编织的这张爱与温情的网,让我们在荆棘丛生的路上,领略孤独,穿透距离,超越恐惧,感受生命的力量,与来自内心的安宁与美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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