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的小孩在高压电塔下玩耍,他喜欢垒石头,因为他的名字就是三个石头垒起来的,他叫张磊。谁知道,垒起来的石头堆竟然成了他的纪念碑,这一天,12岁的张磊将从这个世界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欢迎来到【壹戈说戏】,今天我们来说一部国产悬疑佳作《暴裂无声》,豆瓣评分8.3分。
张磊失踪两天之后,在外地挖煤的张保民被告知,他儿子张磊丢了。张保民赶紧赶回家,一下长途车,直接就去了丁海的羊肉馆。
几个月之前,弘昌矿业占了村里的土地,全村人都聚在老丁羊肉馆,签字拿补偿款,只有张保民坚决不签。张保民是出了名的性格火爆,年轻时跟人打架咬断了舌头,从此不爱说话。丁海为签字的事情和张保民起了冲突,张保民打不过屠夫丁海,情急之中从桌上抓了个羊骨头,捅瞎了丁海一只眼睛,为此结了仇。听说儿子丢了,张保民首先想到的就是丁海,但孩子并不在这里。
张保民的妻子翠霞得了重病,根本没力气出门找孩子,这两天都是隔壁的栓子帮他们在找,但到处都没有孩子的踪影。张保民想到给小学老师打电话,但校长正忙着接待弘昌矿业的老板昌万年。昌老板给学校捐了一笔款新建校舍,还请了记者拍照做宣传。
弘昌矿业是本地最大的矿业公司,最近被人举报非法采矿,是徐文杰律师帮他摆平的。但昌万年并不知道,徐文杰正在被检察院调查,暂停了律师执照。他还以为徐文杰老不接他电话躲着他,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要对他不利。
昌万年是黑社会的出身,手底下养着一大帮的流氓打手,他知道是谁举报的,把这人喊来打了一顿,威胁他把矿业公司卖给弘昌,以后本地就再也没人能跟他做对了。
张保民到派出所报了案,警察也毫无头绪。他只有拿着孩子的照片到处找人询问,他自己也不会说话,找了大半天毫无结果。
张保民翻过山头来到一个破旧的采矿场,老矿工看他可怜还给了他一点吃的。张保民正吃着饭,昌万年的马仔金哥带人来闹事。
昌万年刚刚强迫别人卖给他的,就包括这个矿场,但他不想付这些工人的工钱,让工人们卷铺盖走人,矿工们当然不答应,双方就打起来了。
张保民本来不想参与这件事情,但看这帮流氓实在太过分,正好吃饱了有力气,那就揍他们。打斗中,张保民扔出一块废铁,砸碎了悍马车的前挡风玻璃。这车可是昌万年的心爱之物,金哥也作不了主,就把张保民带到弘昌矿业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昌万年在看了张磊的照片之后,没有追究张保民,听说他在外地挖煤,还让他以后到自己矿上干活,张保民却被昌万年办公室里的,那道半开半掩的门吸引了。
昌万年虽然不让张保民赔钱,金哥的手下刚才可是挨了他的打,于是他们在停车场又打了张保民一顿,开车把他扔回村里了。隔壁的栓子来给翠霞送药,说想起来张磊丢的那天,他在村口看见过一辆车,张保民拉着栓子看挂历,问他是不是一辆越野车,栓子却说不是越野车,是一辆银灰色的小轿车。
张保民打印了一堆寻人启事,到处张贴继续找儿子,在镇上无意中又见到了金哥,看他们神色慌张,像是在拖运什么东西,张保民骑着摩托车跟上去了。跟了老半天,面包车坏了,停在路边修理,张保民拿起扳手冲上去狠狠地揍了金哥一顿。
打完才发现,面包车里有个麻袋,看起来像是装的一个孩子。张保民急切地想要解开袋子,但金哥手下很多人赶过来了,他赶紧扛起麻袋拼命地跑。他以为袋子里的就是儿子张磊,跑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解开麻袋才发现,袋子里装的是个女孩。
失望的张保民看到了孩子的学生证,想给联系人徐文杰打个电话,但矿洞里没有信号,到外面打电话又被金哥的手下看到了,张保民只有扔下孩子跑了,他边跑边给徐文杰发了一条短信,说救了他的孩子,让徐文杰到小镇石碑那里见面。
徐文杰之前听说孩子被人绑了,他知道一定是昌万年,打电话过去询问,昌万年却让徐文杰交出证据,徐文杰感到莫名其妙,他根本不知道昌万年在说什么。
昌万年要的所谓证据估计是一支箭头,那支丢失的箭头很可能与张保民的孩子张磊有关系,但昌万年显然不想说出口,只是在那打哑谜。
正好张保民发来短信,徐文杰赶紧开车去了小镇石碑,可张保民并不在这里。
徐文杰不停地打电话,张保民总是不接,接了也不说话,打到后来电话都没电了。徐文杰去了丁海的羊肉馆给手机充电,丁海的儿子似乎见过徐文杰,给他来了个射箭的动作,把徐文杰吓得仓皇逃离,出门发现张磊的寻人启事,徐文杰再次震惊,他肯定与张磊的失踪有关系。然后徐文杰才发现给他发短信的就是张保民,是那个失踪孩子的父亲。
张保民这时去了弘昌矿业,之前在山上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了金哥的电话。张保民正奇怪金哥怎么知道他的电话,跑到村口才发现村长拿着电话焦急地喊他。张保民知道了,村长和昌万年是一伙的,他把村里的土地低价转让给弘昌矿业非法采矿,坑害村民为自己牟取暴利。张保民怒火中烧,跟这狗日的东西没啥好说的,揍他。
狠狠揍了村长一顿,张保民还得继续逃,路上是丁海帮他打了个掩护,摆脱了金哥的追踪。丁海虽然被张保民捅瞎了一只眼睛,但他并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他们的矛盾是人民内部的矛盾,这一点丁海看得很清楚。
张保民本来跑到了镇上等徐文杰,却再次接到金哥的电话,说儿子张磊就在他们手上,要张保民交出女孩就放了张磊。张保民寻思良久,做了一个决定,都是做父亲的,拿别人的孩子换回自己的孩子,他做不来。况且那些卑鄙小人说话未必算数,跟那些狗日的没啥好说的,揍他们。于是张保民单枪匹马杀到弘昌矿业去了,一个人打十几个,把弘昌矿业的办公室砸了个稀碎。
金哥其实也回了城里,昌万年正在吃肉,他喜欢吃肉。金哥告诉他,徐文杰的孩子被张保民抢走了,但他骗了张保民,说他儿子张磊就在自己手上,张保民肯定会交出女孩。昌万年听了这话,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拿起玻璃烟灰缸,砸碎了金哥的脑袋。昌万年一直就想跟张磊失踪的事情撇开关系,甚至绑架徐文杰的女儿,也是为了这件事情,这个沙雕金哥居然又跟他绕回来了,他能不生气吗?
等到昌万年走进办公室,张保民打倒了十几个小混混,也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被昌万年捡了个便宜,用他办公桌上的金字塔砸晕了张保民。等张保民醒了,他被绑在椅子上。张保民不服,他离那扇神秘的门只有一步之遥,儿子张磊可能就在里面。昌万年推开了那扇门,张保民冲了进去才发现,那是一间弓箭靶房,各种精良设备和战利品陈设其间,昌万年不但爱吃肉还是个狩猎爱好者,他喜欢用弓箭。
这时,徐文杰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他已经去过张保民的家,知道他为什么总不接电话,翠霞告诉他张保民没了舌头。徐文杰让张保民发短信告诉他女儿在哪里,可他不知道这时拿着张保民手机的是昌万年,昌万年就给他发了条短信,说你女儿很安全,明天八点谷丰村后山见面。
昌万年这时已经明白了,张保民根本不知道儿子张磊失踪的真相,只是误打误撞被那个沙雕金哥引到这里来的,这事的关键还在徐文杰身上。昌万年于是把张保民绑了,扔在悍马车后箱里,自己开车去往谷丰村后山,徐文杰必然会在那里等他。张保民在车厢里挣扎,无意中摸到一个尖锐的东西割断了脚上的绳索,那是一支带血的箭头。等昌万年打开后备箱,张保民突然一脚踹倒了昌万年跑了,边跑边割断了手上的绳索。
徐文杰遇到了逃跑的张保民,一直追问女儿的下落,昌万年拿着弓箭追上来了。他威胁徐文杰交出证据,徐文杰一脸懵逼。
这事看起来还是没法沟通,三人正在紧张对峙,警车警笛响起,昌万年分了一下神,张保民捡起地上的木棍就砸,昌万年的箭失了准头,擦着肩膀射中了树干。两人在山野密林中缠斗,徐文杰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张保民摸出口袋里的箭头,插进昌万年的大腿才摆脱了他。
徐文杰拉着张保民去找女儿,昌万年却发现自己腿上插着的,就是他要找的证据,这支箭头他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以为是在徐文杰那里,现在他明白了,赶紧拔出箭头就地掩埋了。
张保民带着徐文杰救出了女儿,孩子在荒野矿洞里冻饿了一天一夜,已经是奄奄一息,总算还有口气。昌万年跟上来说,警察来了,以后怎么办,相信你会有办法的,因为你有女儿要照顾,徐文杰一言不发。
警察带走了昌万年和徐文杰,他们俩已经串好了口供,只承认行贿受贿和非法采矿,对于张磊失踪的事情两人只字未提。可怜张保民在旷野里无望地搜寻,他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几夜,儿子张磊找回来的希望非常渺茫。母亲无力的哀嚎,化作呜咽的山风,飘散于无形,倔强的父亲流下两行热泪,身后一座大山突然崩塌,一颗伟大的父爱之心碎裂了。
《暴裂无声》是忻钰坤导演的第二部电影,豆瓣评分8.3分,是一部国产犯罪悬疑佳作。单就张磊失踪案来说并不是很复杂,看一大半基本已经知道真相,而导演真正想表达的东西并不是案件本身。
首先,这部电影的优秀点就在于,剥洋葱皮一样的叙事手法,一层层解开谜团,到最后所有的真相都揭晓了。其实有一个人知道张磊遭遇了什么。片尾彩蛋里面,丁海催促儿子进屋吃饭,端着碗无意中看到了他儿子画的一幅画。山坡上停着一辆车,还有一群羊,放羊的小孩被弓箭射死躺在地上,弓箭手威胁一个戴眼镜的人,他害怕地举起了双手。再加上徐文杰接受审讯时候的回忆,案情已经非常清楚了,我们把整个案件从头清理一下。
起因是昌万年勾结村长,占了谷丰村的土地非法采矿,造成非常严重的环境污染。
张保民的妻子翠霞生的病,应该属于中毒之类的,她吃的是护肝的药,双腿水肿是肾的问题,肝肾都是负责排毒的器官。
因为非法采矿破坏了地下水资源,井水都有毒。隔壁栓子给翠霞送药的时候就说,这井水的味道是越来越咸了,山沟里喝水的鸟都被毒死了。而村长是知道的,所以他整车整车地买矿泉水,家里都堆不下。
有人举报弘昌矿业非法采矿,昌万年找到律师徐文杰帮他脱罪。徐文杰因为股市大跌巨额亏空,借了高利贷,他急需要一笔钱还债,于是和昌万年做了交易,帮他摆平了官司。昌万年很高兴,在谷丰村后山给了徐文杰50万现金。
当时张保民的儿子张磊在后山放羊,昌万年拿着弓箭问张磊,这羊多少钱一只。后来昌万年拉弓射羊,张磊可能是想保护羊被射死。
徐文杰在场,被昌万年威胁,他们两人把张磊的尸体送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只不过放得比较深或者掩埋了,而张保民救了徐文杰女儿无意中跑进了同一个洞,只是放在了洞口。
这一点可以从两个孩子灵魂出窍的镜头看出来,张磊的灵魂是从矿洞深处走出来的。栓子说当天在村口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轿车,那就是徐文杰的现代车,而徐文杰和昌万年两人当时都在悍马车上,往山洞里运送张磊的尸体掩埋。
回程的路上已经天黑了,可能是因为慌乱,那支带血的箭头没包裹好,因为车子颠簸卡到缝隙里了。后来张保民误打误撞被金哥带去了弘昌矿业,昌万年知道他射死的小孩就是张保民儿子,心中有愧,所以才没有让他赔悍马车的玻璃。
昌万年随后检查弓箭器材,发现少了那支带血的箭头,他以为是徐文杰拿了箭头,但其实徐文杰是在接受调查,不想也不能接他的电话。昌万年急了就让金哥绑架了徐文杰的女儿,没想到又被找儿子的张保民给抢走了。金哥骗张保民说张磊就在他们手上,让昌万年暴怒异常,因为他极力想要摆脱的就是这件事情。
实际剧情发展到这里,看电影比较多的观众已经能猜道真相,但导演真正想要探究的,并不止于一个孩子被误杀的案件。
非法采矿毒害一个地方的罪行,本身要比误杀一个人更加恶劣,但他们承认非法采矿而千方百计隐瞒误杀张磊,是因为非法采矿量刑比较低,而私自使用有杀伤力的弓箭致人死亡,比过失杀人要严重得多。
《爆裂无声》最初被命名为《恶人》,大家都以为恶人指的是昌万年,但其实导演更在意的恶人是徐文杰,这一点可以从片尾的那段,催人泪下蒙太奇里看出来。
张保民夫妇一个拿着寻人启事,一个抱着小羊,他们都知道儿子已经回不来了。
此时徐文杰和昌万年都在接受审讯,他们对非法采矿和行贿受贿都供认不讳,民警问徐文杰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徐文杰思索良久,回忆了整个案情经过,音乐渐起,翠霞嚎哭,张保民在旷野四处张望。我开始以为徐文杰会说出真相,但他缓缓戴上眼镜说,没了。
音乐完结,随着这一句“没了”,张保民流下两行热泪,无力地低下头,身后一座大山突然崩塌,实际是一个父亲的心碎了。
为什么说徐文杰是最大的恶人?昌万年这样的恶人总会有,所以才有公检法机关。昌万年是一个狩猎者,是一个肉食动物,处在食物链的顶端,站在金字塔的塔尖,身边有金哥那样的马仔很正常。
像村长那样的基层干部,被利益腐化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我们也得见多了。张保民的无声,代表的广大底层人的无意识。村里土地被占了的时候,绝大多数人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小利,只有张保民知道这件事情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也没办法改变别人,就算会说话也于事无补。最可怕的就是徐文杰这样的知识分子堕落了,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助纣为虐。
人民培养的知识分子应该为广大人民发声,让坏人无处遁形才是社会进步的关键。
导演说这部电影是个寓言故事,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拍摄孩子死亡的现场,因为孩子代表的是未来。影片的关键点就在于,像徐文杰这样的高知分子,无论所处什么行业,他们比起普通老百姓都是明白人,如果这些所谓的明白人,全都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保持沉默,那社会结构必然会崩塌,人们也就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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